从套层结构身份变换到复合叙事论当代电影叙事(7)

与此同时，文化层面的复合叙事策略正在跨学科的研究领域逐渐兴起。学者阿隆莫泽斯和玛雅就将叙事学和环境学相结合，以复合叙事的方法分析了齐波里国家公园中同一区域的六处景观。他们指出齐波里国家公园是一个浓缩的景观，“娱乐”“考古”“基督教的圣洁”“犹太的神圣”“米示拿法典”和“巴勒斯坦的记忆”这六个主要的“叙事”铭刻在同一个地方。每一种叙述都基于不同的文本、现场元素、不同的观众和叙述代理人，这些叙述维持着它们之间竞争、顺从和冷漠的复杂关系，通过娱乐促进了国家认同的综合性叙事，体现了以色列多元文化和多元文化叙事的复合。[24]1-30而在电影中，文化复合叙事正成为电影叙事探索的新趋向，为电影的全球化发展和多元文化并存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在漫威系列电影中，就已通过多元文化的复合叙事形成了一种跨文本的生态平衡，将叙事话语场从美国本土拓展到了世界。例如在《黑豹》中，黑人文化的图腾式样、民俗仪式与社会风貌居于主导地位，与白人文化相交融和混合，形成了文化的复合，使得影片既激发了全球黑人的狂热追捧，又博得了传统白人观众的好感。《银河护卫队》更是一个典型案例，影片的叙事背景虽然在星空世界，远离地球，但是影片中的几位主角却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文化群体，星爵是传统白人文化的代表，火箭浣熊是(智性)动物文化的代表，树人格鲁特是(智性)植物文化的代表，蓝红皮肤的德拉卡斯是有色人种文化的代表，女刺客加美拉是女性主义文化的代表，他们五人所组成的“银河护卫队”就体现出了多元文化的并存，所隐喻的是全球化视野中的文化融合和平等理念。

此外，结合当下的实践，我们还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复合叙事趋向中，国家层面不同民族叙事和国家叙事(national narrative)的复合，在群体层面性别叙事、酷儿叙事(queer narrative)、草根叙事(grassroots narratives)、考古学叙事(archeological narrative)、宗教叙事等不同文化圈层叙事的复合将以不同形式呈现在一起，体现出文化复合叙事的包容性，顺应“杂交化”⑤的趋向，构造起能够从“间隙”发声的“第三空间”⑥。

① “复杂叙事”(complex narrative)指运用结构拆解、线索引导、信息干扰、情节乱序等手段打破传统的严密叙事逻辑，化通俗易懂为匪夷所思，增加故事的理解难度，以此充分调动观众的主观能动性，参与到对叙事的推理思辨之中。

② 游隙(Spielraum)，“一个对肉体空间(Body-space)和想象空间(Image-space)的内在联系进行了深层修正并提供了迄今为止难以想象的娱乐神经支配模式的虚拟空间”，最初由本雅明提出，并将其视作城市-工业现代化的标志。详见Hansen,Miriam Bratu Room-for-Play:Benjamin's Gamble with Cinema，Canadian Journal of Film Studies,2004年第1期，第2-20页。

③ 位置批评是“对‘批评’的一种反思(将‘位置’理解为动词)，又是指以'位置'作为核心范畴的一种批评方法”，“主动位置”和“目标位置”皆为位置叙事的批评位置，详见黄鸣奋《位置叙事学:移动互联时代的艺术创意》，中国文联出版社，2017年版。

④ “超文本的本质特征就是打破相继性、平面性，从而获得一种非相继性和立体感，让文本的存在依靠于一种广泛的联系，并且时时强调这种联系的偶然性和丰富性。”详见于洋《解构的文本——简析网络文学的超文本性》，《天津社会科学》，2003年第5期，第111-115页。

⑤ “杂交性(hybirdity)起源于人种学，后来经过语言学家巴赫金和后殖民主义学家霍米·巴巴的改写，演变成当下文化研究的重要理论之一。”杂交性在指出一种融合的同时，它还描述了文化间对话性的互相阐明和转译，是全球化时代文化对话的重要策略。详见贺玉高《霍米·巴巴的杂交性身份理论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39-55页。

⑥ 在《文化的定位》中，霍米·巴巴指出第三空间(interstitial space)是“文化认同的演现性现在之中的一种分裂，传统文化主义对一种模范、一种传统、一种社群、一种稳定的指涉系统的要求，以及对在政治现状中新的文化要求、意义、策略的发声之确定性的必要否定之间的分裂”，能使得“民族性、社群利益或文化价值的主体间性和集体经验得以被协商”。详见生安锋《霍米·巴巴的后殖民理论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81-83页。

[1]〔法〕克·麦茨著，李胥森、崔君衍译.费里尼《八部半》中的“套层结构”[J].世界电影，19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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